「大陸版李焜耀」 從兩次失敗購併中翻身李東生靠台灣盟軍翻身

撰文者：林宏達

多年前的誤判，差點讓一個明星CEO跌倒，李東生靠台灣盟軍，讓TCL再挑戰中國液晶電視龍頭寶座！

中國TCL董事長李東生這次來台，找到了TCL在中國電視產業翻身的最後一塊拼圖。
為了爭奪明年高速成長的中國電視商機，有「大陸版李焜耀」之稱的中國TCL董事長李東生最近在台現身。這次來台，他找到了TCL在中國電視產業翻身的最後一塊拼圖。

研究機構IDC的報告指出，如果把傳統CRT電視和液晶電視出貨量相加，TCL是中國最大電視製造商。如果只看液晶電視領域，根據中國家電網報導，TCL目前排名第四，落後於海信、創維、康佳。

明年中國液晶電視的商機有多大？根據拓墣產業研究所〈二○一○年中國ICT產業十大預測〉報告中指出，明年液晶電視將是中國表現最亮眼的電子產品，市場規模將達二千八百一十萬台，比今年成長三四％，出貨金額上看人民幣一千二百三十六億元（約合新台幣五千八百億元），如果是新型的LED背光電視，明年也將邁入高速成長期。如何趕快拉近和對手在液晶電視市場的差距，是TCL目前最大的挑戰。

為了借台灣的力量翻身，十一月二十三日，李東生出現在第六屆海峽兩岸信息產業技術標準論壇上，「我來台灣，就是為了參與制定兩岸面板業的共同標準，」他接受本刊採訪時說，「台灣，我已來過十幾次，很熟悉了。」

制定標準對TCL賣液晶電視有什麼幫助？

事實上，這是TCL最關鍵的一步，因為李東生曾公開表示，過去TCL要賣液晶電視，關鍵零組件都掌握在歐、美、日大廠手裡，一旦真的和歐美品牌正面競爭，中國電視產業經常面對缺芯（沒有電視控制晶片）、少屏（沒有面板貨源）的窘境，根本無法競爭，「沒有面板，我寢食難安。」李東生說。

「台灣的關鍵零組件，不管是技術、還是產量都比較好，」李東生接受本刊採訪時說，為了打通兩岸合作的障礙，他特地飛來台灣。未來標準統一後，台灣生產出的關鍵零組件，甚至能直接裝上中國生產的液晶電視，「效率可以提高，質量都可以提升。」他分析。「我們過去一年對台灣的採購金額，超過十億美元（約合新台幣三百三十億元）。」李東生表示，這個數字，占TCL去年營業額約六分之一。


小檔案_李東生 [ 隱藏 ]
出生：1957年
學歷：華南理工大學無線電技術系
經歷：惠州市電子通訊總公司副總經理
現職：TCL集團董事長兼CEO
李東生認為，今年TCL將賣出超過八百萬台液晶電視，若加上外銷的三百萬台，TCL今年將成為中國最大的液晶電視製造商，挑戰中國液晶電視市場的霸主！「明後年，TCL的液晶電視產能，將提高為一千五百萬台。」李東生說。

這是李東生等了多年才等到的機會。二○○四年，李東生原是中國最被看好的明星企業家，那一年，奇異前執行長傑克．威爾許（Jack Welch）到中國和企業家對談，第一個發問的，就是李東生。

李東生當時的經營成績相當出色，他經營的TCL，原本是廣東省惠州市機械局設立的一家生產錄音帶的小公司，在他經營之下，TCL先成為中國電話製造的龍頭公司，再成為中國電視產業的龍頭。一九九○年代，TCL營收以每年平均四成的高速成長，是當時中國成長最快的公司。

誤判形勢，閃電購併：
沒賺錢反倒虧錢，股價縮水逾七五％

李東生講話輕聲細語，出手卻又急又快，二○○四年，李東生決定快速國際化，那一年，他一口氣購併兩家國際大廠，先是一月，購併法國家電大廠湯姆遜（Thomson）虧損累累的彩色電視部門，取得RCA品牌的使用權後，二○○四年四月，他再次宣布成立合資公司，接手法商阿爾卡特（Alcatel）的手機業務。

購併湯姆遜後，TCL立刻成為全球最大的電視製造商，結果慘烈，李東生原本希望在十八個月內讓公司轉虧為盈，結果四年半後，新公司仍陷入嚴重虧損。二○○六年，TCL的電視部門一年虧損高達港幣二十五億元（約合新台幣一百二十億元），那一年，李東生體重掉了八公斤，一起打天下的老戰友，一個一個走掉。TCL的電視部門，一直到今年才轉虧為盈。

「TCL國際化決定沒有錯，」李東生寫過一篇〈鷹之重生〉為自己辯護，他在文章中把企業比喻為老鷹，「老鷹可以活到七十歲，是最長壽的鳥類，」文章寫道，但每一隻老鷹到四十歲時，都得面臨一個痛苦的抉擇，嘴巴彎了、爪子老化、羽毛又厚又重，不想等死，老鷹就得經歷痛苦的重生：先在岩石上敲掉老化的喙，再用新長出的喙，一根一根拔掉身上的舊羽毛、舊爪子，鮮血一滴滴灑落，直到一百五十天後，新的爪子和羽毛再次長齊，老鷹才能再次飛翔。他認為，對TCL來說，國際化的挫敗，只是企業重生的過程。
事實上，這兩宗購併案的失敗，是一連串錯估形勢造成的。當時李東生願意購併湯姆遜的電視部門，他的算盤是，只要購併這家法國公司，TCL不但可以繞過歐洲的關稅壁壘，還可以借由在地品牌行銷產品，一舉兩得。但李東生忽略，湯姆遜切割出的是傳統的CRT映像管電視部門，卻保留下一世代的液晶電視研發部門，沒想到購併第二年，液晶電視開始在歐洲大流行，市占率竟達到七九％，來不及轉型液晶電視，TCL的電視部門因此陷入嚴重虧損。

至於購併手機部門，當時TCL內部的報告認為，阿爾卡特內部最重要的資產，是一千多名的研發和全球行銷人員，以及阿爾卡特擁有的3G專利，加上TCL的低製造成本，很快就能創造出一個既能行銷，生產成本又低的品牌。

結果TCL發現，生產一支手機，成本卡在關鍵零組件，TCL只在低階機型上有成本優勢，要生產高階手機時，因為很多零組件都掌握在日本、歐洲廠商手上，TCL的成本優勢未必比得上其他利用台灣手機代工廠的競爭者，阿爾卡特的研發部門開支卻超過TCL的負荷，四百名研發人員一年費用超過人民幣五億元（約合新台幣二十四億元）。經過這兩次國際化購併，TCL已經元氣大傷，股價縮水超過七五％。

削減成本，轉虧為盈：
快速更換新產品類型，再整合產業鏈

TCL重生的方法，是趕快盡力修補之前誤判的決定。在手機部門，TCL加速削減成本，二○○六年，手機部門開始轉虧為盈。

購併後的第二年，TCL就把一半以上新產品從傳統電視換成液晶電視，二○○五年四月，李東生還親自跑到台灣，秘密拜訪所有面板廠，透過整合產業鏈降低成本，才逐漸止血。現在，TCL的電視部門業績，占全公司業績的六成。

去年的金融海嘯，卻給了TCL東山再起的好機會，為了刺激內需，中國政府推出家電下鄉政策，目前家電下鄉業務占TCL年營收的兩成。

兩岸合作，轉型重生：
採用台灣製造零組件，創造新供應鏈

中國《環球企業家》雜誌主筆黃河觀察，要把產品賣進鄉村，「不容易」，中國政府要求要能提供服務，這就只有像海爾、TCL等大型家電公司才辦得到。

經歷過了痛苦的轉型，TCL的狀況也如李東生筆下的老鷹，從今年開始「TCL已經度過最艱困的時刻，」中國興業證券研究員時紅在報告中分析，「有機會再重現過去的輝煌。」

現在TCL大量採購台灣零組件，展開生產新型液晶電視的供應鏈，李東生表示，未來TCL推出的3D電視和網路電視，用的是台灣晨星半導體設計的晶片，一般的液晶電視裡「我們用聯發科的晶片比較多，」李東生說。TCL還向友達購買LED背光模組，生產現在最熱門的LED電視。

除了液晶電視，明年TCL還會採用聯發科新一代晶片，生產WINDOWS MOBILE系統的低價智慧型手機。TCL和台灣在手機的合作將逐步擴大，「未來在寬頻網路設備、LED上，和台灣的合作會比較多。」李東生說。

來台灣前，他已宣布和深超光電合建八．五代面板廠，預計兩年後量產，他的長期目標，是要讓TCL成為中國第一個能從面板、模組到組裝成液晶電視垂直整合的中國家電廠。經歷痛苦的重生過程，李東生能不能帶領TCL成為驕傲的老鷹，明年就見分曉。